【４】許下夢想
（一）
望著眼前的宅邸，許多兒時記憶漸漸回籠，凌莞莞還記得在這裡度過的童年時光。
（二）
繼父親過世之後，奶奶也在她六歲那一年積勞成疾而病倒了，沒過多久便去世，臨終前將凌莞莞託付給許興強一家人。
「進來呀！這以後就是妳的家了！」蔣玉棻看著站在玄關處不敢往前的凌莞莞，露出溫柔的笑容。
凌莞莞茫然地看向蔣玉棻，怯生生開口：「我……真的可以進去嗎？爸爸和奶奶都因為跟我在一起才會死掉，媽媽也因為害怕所以丟下我……」小小的心靈在接二連三的生離死別，已不對親情抱任何希望。
蔣玉棻聞言，心疼地摸了摸凌莞莞的頭，說：「莞莞，爸爸、奶奶是因為生病，很嚴重很嚴重的病，所以他們不得不離開妳，可是他們會在天上保佑妳，保佑妳平平安安長大。」
「媽～我肚子餓了！」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，接著凌莞莞身後的門被打開。
凌莞莞慌張地回頭，看見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男孩自顧自脫鞋、放鞋，舉手投足透著股優雅。
「一起進來吧！」男孩經過時，淡淡說了句，牽著凌莞莞的小手，正式進入許家。
那一刻，她成為他們家的一份子。
（三）
鼓起勇氣按下門鈴，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，凌莞莞想著會是誰來應門。
「喀啦！」
門應聲開啟，出來的是一位中年婦女，迎面就給了凌莞莞一個大擁抱。
「孩子，怎麼捨得五年來都不回來看乾媽呢？」女人緊緊地抱著凌莞莞，沒錯，她就是蔣玉棻。
「我……」凌莞莞立刻紅了雙眼，哽咽地說：「我回來了……」
（四）
「妳在美國過得如何？妳媽媽還好吧？」蔣玉棻泡了兩杯茶，一杯放在凌莞莞面前，自己則拿了一杯坐在她旁邊。
「我完成了大學學業，現在在一家公司擔任翻譯兼市場分析人員。」凌莞莞喝了口茶，又說：「至於媽媽，她這兩、三年都參加海外志工，過得比我還充實、忙碌呢！」
「太好了！」蔣玉棻欣慰地點頭。
「呃……乾媽，妳和乾爸及惟楓哥呢？」凌莞莞猶豫了一下，還是問出口。
「我和妳乾爸都很好，至於小楓，五年前他發生了一場車禍，妳是知道的……」蔣玉棻微微嘆了口氣。
「哥哥的手還是沒恢復嗎？」凌莞莞低垂著頭，一切都是她的錯，許惟楓是為了趕去機場找她才出車禍，然而罪魁禍首只在事發後確定他脫離險境，就拋下所有的牽掛，跑到美國一待便是五個寒暑。
「當時大家都勸他轉系，畢竟右手粉碎性骨折，對一個讀土木工程系的學生太勉強，設計圖都畫不出來，遑論實作作業。」蔣玉棻喝了口有些放涼的茶，又道：「可是這孩子怎麼也不肯，只要求休學一年。那一年他倒老實多了，每天都很努力做復健外，還練習用左手畫畫、寫字，之後復學更加積極，沒畢業前就得了好多設計展獎項，現在可說案子接不完，唯一不方便的是季節轉換時，手會不舒服。」一口氣說了那麼多，蔣玉棻喝光了杯中剩不多的茶。
「對了，莞莞這次是要回臺灣定居了嗎？找到房子了？」蔣玉棻開心地問。
「嗯……乾媽，其實我所任職的公司在美國，我這次是出差來臺灣半年，順便來看看大家。我有員工宿舍，這點您不用擔心。」凌莞莞微微笑著，她不過想知道他過得如何，看來已經達成目的。
「喔……這樣啊……」蔣玉棻若有所思地點頭，又說：「妳跟我來，我帶妳去小楓的房間看一些東西！」然後便拉著她起身。
「乾媽……哥哥會不開心的……」凌莞莞總覺得隨便闖入一個大男人的房間不太好。
「放心，小楓現在很少回家，我還不是定期進去打掃！」蔣玉棻不由分說牽著凌莞莞從客廳上了二樓。
（五）
蔣玉棻帶著凌莞莞進入許惟楓的房間，拉拉雜雜介紹掛在牆上、放在書架上的獎狀及獎盃，又翻出幾本雜誌，過了十多分鐘，凌莞莞一直很有耐心，她太想多了解這五年的空白。
後來蔣玉棻邀她留下來吃晚餐，她答應後蔣玉棻就說她慢慢看，自己下去準備下廚。
環顧四周的獎狀、獎盃，又瞥了手中的雜誌，視線漸漸模糊，原來，他從未忘記。
（六）
「不管怎麼樣，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。」許興強嘆了口氣，從兒子房間出來。
凌莞莞偷偷打開房門，確認許興強走上樓後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進到許惟楓的房間。
「怎麼了？」許惟楓看到來人那鬼鬼祟祟的模樣，便覺得好笑。
「惟楓哥哥，你真的不填Ｔ大醫科嗎？你考七十五級分耶！」凌莞莞盯著許惟楓的眼睛看。
「幹嘛？妳也來當說客啊？」許惟楓微微勾起唇角。
「這不是所有人的夢想嗎？」凌莞莞不解為什麼明明可以當醫生救人，竟然去填個土木工程系！
「我的夢想，是親手替莞莞建一個溫暖的家。」許惟楓說這話的時候，眼神十分溫柔。
凌莞莞愣了一下，意會到那句話的涵義，不自覺紅了眼眶，他一直記得那天在爸爸喪禮的承諾。
「而且，偷偷告訴妳……」許惟楓附在凌莞莞耳朵旁，輕聲說：「我、怕、血，超、怕。」一字一頓說完，然後又是個大笑容。
所有滿溢於胸口中的感動瞬間蒸發，凌莞莞黑線地看著眼前身高將進一百九十公分，帥得沒天理的大男生。
這麼說來，她確實想起小時候自己不小心撞到下巴，流血縫了五針那次，他看到立刻暈倒，反而傷患還淡定地叫大人過來。
「話說，妳個考生不讀書，來我房間哈拉夠久了吧？」許惟楓瞇起眼睛問凌莞莞。
「我的成績免試上你的Ｗ高沒有問題呀！」凌莞莞不以為意。
「誰說讓妳讀Ｗ高？妳要考Ｔ高。」許惟楓挑眉。
「為什麼？」凌莞莞抗議：「你自己是Ｗ高數資班，你也知道師資、同儕有多棒啊！」『何況你當年考滿分，上Ｊ高都不成問題，最後還是選離家近的Ｗ高。』凌莞莞心中腹誹。
「我還不是為了教妳功課？妳自己想想妳的數理！」許惟楓輕哼：「上了Ｔ高我們就去爸媽在臺北的房子住，我既可以接妳上、下學，又可以教妳功課，有什麼不好？」
當時凌莞莞只想到自己將被吃死死，卻沒留意許惟楓為了自己做了這麼多。
（七）
「喀啦！」
門應聲打開。
凌莞莞以為是蔣玉棻臨時少了什麼調味料，要請她跑腿一下，以前這事常有，忙收拾著雜誌，說：「乾媽要買什麼嗎？我幫妳去買。」
一片靜默。
凌莞莞覺得奇怪，往門口一看，手中的雜誌全摔在地上。
看著那凌厲冷硬的好看俊顏，凌莞莞艱難地喚了一聲：「惟楓哥哥……」
（未完／待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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