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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6】萬里傳情

 

(一)

 

非洲‧布吉納法索某小鎮雜貨店

 

  來到布吉納法索這個低度開發的國家已經五個月餘,由於通訊不甚普及,許惟楓只在每月月底較空閒時,到鎮上雜貨店打一通長途回家報平安。

 

(二)

 

  「嘟…嘟…嘟…嘟…」

 

  今日電話響了許久仍沒人接起,正當許惟楓要掛斷時,另一頭有了聲音。

 

  「喂?」清脆的女聲,似乎還在喘著氣。

 

  「……爸和媽呢?」沉默數秒,許惟楓開口,彼岸的人他再清楚不過。

 

  「乾爸和乾媽去員工旅遊,託我看家。他們說……」凌莞莞的音量逐漸降低,但對方仍聽得清楚:「也許我有機會和你說到話。」

 

  這是何等卑微、渺小的願望,只是彼此卻已五年多未曾平心靜氣說上一次。

 

  「剛剛在做什麼?聽起來有點喘。」許惟楓隨口問了一句。

 

  「在吹頭髮,所以沒有馬上聽到電話聲……」凌莞莞回答。

 

  「那……幫我轉告他們,這裡每天都很熱,不過每搬動一塊磚頭、鋪上一層水泥,偶爾整理臺灣捐贈的舊衣,心中感到十分踏實,再多辛苦、汗水也都值得。」許惟楓少見地說了那麼多話。

 

  凌莞莞努力記住方才的話,她明白那是他一貫的溫柔,總是如此不著痕跡,卻讓自己紛亂的情緒,被熨得服服貼貼,隱晦、深沉,但無所不在。

 

  「什麼時候回美國?」許惟楓終於鼓起勇氣問出這句話。

 

  「後天晚上十點的飛機,這些天都把行李整理差不多。」凌莞莞語氣倒是十分平靜。

 

  「……好吧,妳自己保重。」像是被人用槌子重擊了心臟,原來她一點都不多作停留,那他何必再強求呢?五年多前自己曾使盡各種手段,還是留不下她。現在,除了放手,還能怎樣呢?

 

  「惟楓哥……我……」凌莞莞欲言又止,如鯁在喉。

 

  「呵……該不會是怕一個人吧?那裡不是還有妳媽媽嗎?」許惟楓故作輕鬆:「我們,就這樣吧。先忙了。頭髮記得吹乾再睡。」

 

  「嗯……掰掰。」凌莞莞連聲『再見』都說不出口,只能聽著電話轉成忙音聲。

 

(三)

 

天界‧月老殿‧月霽的廂房

 

  「喀啦!」門應聲被推開,一個水藍色的身影站在門口,方圓十里都能感受到她所散發的怒氣。

 

  「你是當真放著他們不管嗎?」雨霏質問悠閒地喝茶吃糕的銀白色身影。

 

  月霽依舊坐在紅木椅上,慢條斯理喝著用吳剛昨天伐下的新鮮桂樹葉沏的茶,配著玉兔方才搗好的食補年糕,只略略掃了雨霏一眼,便繼續用著點心。

 

  雨霏是了解月霽的脾性,一次只做一件事,尤其吃東西時,絕不要想他會和你說話,一定得等他吃完。可是事情迫在眉睫,叫她怎麼忍得住!

 

  「拜託嘛~月霽哥哥~」雨霏走向月霽,咬牙說出這句話。

 

  本來按修行道行她也是該喊他一聲哥哥,小時候(大概才幾百歲)倒也叫得心甘情願;可等到她大了些(一千歲後)倒覺得非親非故叫哥哥頗彆扭,索性不叫了,只有有求於他才叫。

 

  「咦?月霽的臉色怎麼這麼糟?」雨霏走近一看發現不對勁,順手拉了另一張紅木椅坐在月霽旁邊,仔細端詳。

 

  「瞎說什麼?沒影的事兒。」月霽別過頭,那視線令他面部一臊,糕也放著不吃了。

 

  「這些天總找不到你,難不成你去了凡間?」雨霏手撫上月霽的側臉,皺著眉問:「你明明不能抵抗凡間的污濁之氣,為什麼要下去呢?」

 

  月霽伸手握住雨霏撫在自己臉上的那隻手,眼睛轉而直視她,輕輕囈出:「不是要我去幫他們嗎?」

 

  雨霏這會兒倒不好意思起來,月霽正好在此時鬆了手,她便將手收回。

 

  「我該走了。」月霽扶著桌子起身,步伐有點不穩。

 

  「去哪兒呀?你又要下去?」雨霏一驚,急忙扯住月霽的衣襬。

 

  在看到月霽堅定的眼神,雨霏明白,月霽一旦決定了的事情,就不可能再改變。

 

  於是她站起來,鼓起勇氣踮腳將朱唇覆上月霽蒼白的薄唇。

 

  重新站定後,她看著月霽吃驚的面孔,低低地說:「這是護法,一定要成功。」然後頭也不回離開。

 

(未完/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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