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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7】再續紅緣

 

(一)

 

非洲‧布吉納法索

 

  再次來到凡間,月霽感覺身體竟輕盈了不少,面對一些心懷不軌之徒散發出的污濁之氣,像是有一層薄薄的防護罩隔絕。

 

  下意識地,月霽摸了下自己的嘴唇,他和她注定牽扯不清吧。

 

  這樣的念頭一閃即逝,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任務要達成。

 

  推開面前的玻璃門,聽到門上掛著的風鈴叮拎叮拎地響,他走向那位拿著話筒,和相隔整個亞洲大陸的人談話的男子。

 

(二)

 

  看著那已切斷連結的話筒,許惟楓緩緩掛回去。

 

  「不去追嗎?」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,一位高大的男子出現在視線內。

 

  「季先生?」許惟楓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男子。

 

(三)

 

  季月是目前『前寺園集團』的總裁,由於是第一次招募志工到非洲,格外重視這次的活動,上星期還特地搭飛機來視察。

 

  「不追,會後悔終生。」季月有著和一般東方人不同的銀色頭髮,五官鮮明,始終給人淡漠的感覺,還有銳利的直覺。私生活完全不明,沒人知道他的資料,但的確是個年輕帥氣的鑽石男。

 

  「我不認為這和季先生有關。」許惟楓不太高興被人刺探隱私。

 

  「許先生知不知道『前寺園』除了因為前身是月老寺廟所改建的園林外,還音近『前世緣』,才投入婚友社市場的事?」季月突然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。

 

  許惟楓不明白他為何和自己說這些,依舊防備地看著他。

 

  「前世紅緣尤未了,今生白首續前情。」季月低垂著眼眉說完這句話時,目光直直看向許惟楓,原本黑色的瞳孔轉成和頭髮一樣的銀白色,而原先的短髮則一瞬間變長,如同銀色瀑布般披散下來,剪裁合宜的西裝也換成了寬鬆的長袍。

 

  「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」許惟楓滿臉震驚,好似那句話有種魔力,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在布吉納法索小鎮上的雜貨店,而是一個奇怪的時空。

 

  「風光月霽,是吾心太虛真境。鳥語花陰,是吾心無盡生意。我的本名是月霽,是天上月老殿的神仙。」月霽接著解釋:「你現在所處的,不過是存在於過去的太虛幻境。為了防止你做出錯誤的判斷,有些事情必須讓你知道。」

 

(四)

 

  不等許惟楓應答,月霽手一揮,兩個人就在一間典雅的廂房,三名女子和一名男子坐著邊喝酒邊商議事情。

 

  一名女子在酒過三巡之際,潸然淚下道:「我如今改過守分,只要我揀一個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。若憑你們揀擇,雖是富比石崇,才過子建,貌比潘安的,我心裏進不去,也白過一世。」

 

  許惟楓好奇地看向那個說話的年輕女子,想著是怎樣的女孩,會有這麼濃烈的感情。待看清楚後,他睜大雙眼,不說衣著、髮型,那張臉簡直跟凌莞莞如出一轍。

 

  這時男子開口輕笑:「這也容易。憑你說是誰就是誰,一應彩禮都有我們置辦,母親也不用操心。」他看向當中的老婦。

 

  許惟楓覺得這男子雖長得還算清秀,不過卻一臉猥瑣地笑著,感到不太舒服。

 

  「姐姐知道,不用我說。」貌似凌莞莞的女子瞄向另一名年輕的少婦。

 

  見少婦不解,女子又笑道:「別只在眼前想,姐姐只在五年前想就是了。」

 

(五)

 

  場景又一下子變換到一間簡陋的酒店,這次是三名男子在聊天,其中一名便是方才許惟楓看到的猥瑣男。

 

  「我正有一門好親事堪配二弟。」猥瑣男開口。

 

  「既是這等,這門親事定要做的。」當中一名體態癡肥的男子連忙說,還開心地看向另一名男子。

 

  「我本有願,定要一個絕色的女子。如今既是貴昆仲高誼,顧不得許多了,任憑裁奪,我無不從命。」最後一名男子開口,聲音醇厚好聽。

 

  許惟楓有種異樣的感覺,他覺得這名男子給他的感覺很熟悉,等到發現真相時,他的心臟彷彿就要停止。那個人,和他長得一模一樣,根本就是他!

 

  眾人接著商量定禮之事。

 

  「也不用金帛之禮,須是柳兄親身自有之物,不論物之貴賤,不過我帶去取信耳。」猥瑣男笑說。

 

  「囊中尚有一把鴛鴦劍,乃吾家傳代之寶,弟弟不敢擅用,只隨身收藏而已。賈兄請拿去為定。弟縱係水流花落之性,然亦斷不捨此劍者。」說畢,男子將劍交與,大家又飲了幾杯。

 

(六)

 

  場景變換,此刻許惟楓來到一間布置華麗的新房,兩個男人似乎在爭論什麼,一個是猥瑣男賈公子,一個是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柳公子。

 

  「客中偶然忙促,誰知家姑母於四月間訂了弟婦,使弟無言可回。若從了老兄背了姑母,似非合理。若係金帛之訂,弟不敢索取,但此劍係祖父所遺,請仍賜回為幸。」柳公子雙手作揖,面帶歉意。

 

  「定者,定也。原怕反悔所以為定。豈有婚姻之事,出入隨意的?還要斟酌。」賈公子聽了不大自在。

 

  兩人看這裡實在不是個商量的好地方,夥計著一同出去商議。

 

  此時房門大開,只見酷似凌莞莞的女子淚如雨下,說:「你們不必出去再議,還你的定禮。」

 

  女子左手將那日的劍並鞘送與柳公子,右手回肘只往項上一橫。可憐「揉碎桃花紅滿地,玉山傾倒再難扶」,芳靈慧性,渺渺冥冥,不知那邊去了。

 

(七)

 

  所有的景物都消失,大地白茫茫一片,什麼都沒有。

 

  許惟楓看到月霽突然出現在他面前,心中五味雜陳,疑問很多,卻說不出話來。

 

  「前世因,今世果;今世因,來世果。我就直白了說,那是你和她的前世,她等了你五年,最後為你而死,這些註定是你欠她的。」月霽一貫平淡地說。

 

  許惟楓不解:「那為什麼我不是以死償還?」

 

  月霽抿了抿嘴角,淡然掃了眼許惟楓的右手,只說:「現在是你唯一能抓住她的機會,不追,就錯過了。」說罷,那位神仙便消失在空氣之中。

 

  周圍的景物逐漸清晰,許惟楓發現自己身在人來人往的機場,手裡握著護照和機票,旁邊放著來時帶的行李,一切都很不可思議。

 

  機場的廣播響起,催促著旅客盡快登機,這一刻,許惟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。

 

(本文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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